赶回来时,江渡的左侧锁骨已经麻醉正在进行穿刺,而另外一个,盛南,没有可用麻药。
护士小心翼翼询问要不要终止手术时,男人冷静的嗓音响起在手术室内,“没有就没有吧,继续吧。”
宋老医生拿着穿刺针竟有点不知所措,他站在手术台边,看男人冷漠的一张脸,忍不住摇头,
“不行不行,太痛了!”
“没事。”
“是真的痛!”
“我说没事。”
哪怕宋老医生口吻再强烈再激动,盛南也只是淡淡地说没事,执意要进行这场没有麻药的骨髓采集。
冰冷又锐利的骨髓穿刺针,刺破皮肤,一寸一寸缓缓没入男人骨盆的髂后上棘时,宋老医生只听见一声隐忍的闷哼,再没有任何声音,那是常人几乎不能忍受的疼痛,他就那么咬着牙,流着冷汗,反反复复忍受着五六次的折磨。
――疼得接近濒死。
无影灯的光照着男人,他缓缓阖眼,薄唇苍白无血色,青筋大范围地暴起,尤其脖颈处几根粗的脉络直逼心脏。
濒死感令他死去活来。
意识朦胧间,仿佛有一道无名的声音在问他――值吗?
值吗,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手术室外,言慈、沈妮、江奶奶三人怀着忐忑的心等待着,言慈一见有人出来,就迎上去,但是手术还没有结束,暂时没有结果。
此刻,又是两个小护士走出来,一个叹着气摇头说:“没麻药多疼阿,怎么忍的阿――”“是阿,你是没看见那脸色。”
两人从言慈面前经过。
她听到了什么?
于是,一颗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此刻更是不安分,令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是不是很得意呢?”
长廊里,沈妮的声音格外突兀,她这么问完,去看言慈五魂失守的模样,完全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我跟你说话呢。”
言慈还是没有理,她听见了,但是她现在无心和沈妮拌嘴。
手术室两道门终于再次打开。
这一次,走出来的是宋老医生,言慈赶紧从长椅上站起来,冲到宋老医生面前,“怎么样?”
宋老医生摘下橄榄色的手术帽,抹一把被包一圈的冷汗,看言慈的目光里有些不满:“江渡他没事!”
语气有些重,言慈一愣。
“不,”她双手不安得攥在一起,“我是问盛南,他......”
“痛晕了!”
宋老医生丢一句,然后甩着手术帽越过她离开。
痛晕了......言慈重复着,猛地意识到刚刚那两个小护士说的是谁,心中震撼时,医护人员推着人出来了。
两人同时出来。
第一个是江渡,第二个盛南。
“阿渡!”
沈妮扶着江奶奶直接奔向江渡,而言慈却浑身被钉死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从远处被推过来,近了,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那张如死人般的脸。
那一刻,眸光都快要被震碎。
她从没想过会这样。
她也从没想过要他变成这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