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某处,漆黑似乎能够燃烧一切的火焰沿途绽放,但凡李子冀所走过的地方,积雪,树干,枯枝,全都随之燃烧起来,这火焰似乎带着某种很怪异的特性,落在山林各处并不会燃起熊熊大火,就只是燃烧在局部,像是一朵挂在枝上盛开的火花。
漆黑的火焰,漆黑的火光,却偏偏能够照亮同样漆黑的深夜,让人无论离得多远,只需要轻轻抬头就能够看见这些或是挂在树上,或是生在雪面的火花。
任何人在这样的火光下都是无处遁形的。
李子冀气海之中的灵气不停地消耗着,用以维持背上的伤势不会继续恶化,不死者所留下的伤口看上去有些狰狞,尤其是那诡异的黑色火焰,更是如跗骨之蛆一般附着在伤口处,即便从外表已经看不见火焰的存在,可无论他走到哪里,伤口处尚未清除干净的神秘火焰就会释放气息在所过之处开出刺眼的花。
他很清楚,这是不死者的能力之一,只要是伤在了不死者那诡异的黑色火焰下,那么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他的身后就像是牵着一根无限长的绳子,而绳子另一端就紧握在黑袍少年的手里。
沿途遇见许多人,在见到李子冀如此模样后都是大吃一惊,却也不敢轻易靠近,驻足原地目视他远去后方才惊讶地和四周人议论起来,然后对那传说中的不死者感到深深的畏惧。
就连名满天下的李子冀都被追逐的如此狼狈,若是换做他们是不死者的目标,岂不是只能等死?
李子冀现在还谈不上狼狈,固然一路所过之处全部都有痕迹留下,但即便是顺着这满地火花想要追上他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起码,从他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日夜的时间,不死者依然只能远远跟在后面,没办法更靠近一步。
大阵是有范围的,这个范围很巨大,身处其中面对不死者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先前若非是大阵杀机突然生出,他也不会受伤,但李子冀却一点都没有想要走出去的念头,他始终都在大阵之中绕着圈子。
直到天亮,再度行走了一夜的他似乎感到了疲惫,没有停下的脚步终于是停了下来,如果仔细看去甚至还能发现其背部的伤口出现了一丝丝火苗,只不过刚刚生出就又被他压制了下去。
抬手撑在一棵树上,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背上伤口传来的痛楚极其强烈,每时每刻都能够感受到被火焰炙烤的烧灼感,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他已经承受到了现在。
他站在那里,天地灵气被其操控化作水液,附着包裹着背上的伤口,随之而来的清凉感让他感受到的痛苦减轻了一些,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减轻哪怕一些,就已经如甘泉般令人渴望。
只不过这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手掌触摸的树干燃起了漆黑的火花,李子冀只能将手移开,这也是他不能停下脚步的原因之一,若是驻足原地长久时间不离去,四周早晚会被这火焰吞没,所以他只能一直走下去,继续承担着痛苦和疲惫。
在朝阳里,燃烧的火焰很像是极致的黑,即便是阳光照射过去仿佛都会被吞噬干净,李子冀回头确认不死者最少还需要一个时辰以上的时间才能追上来后,眼底的疲倦稍稍淡了一些。
他抬头看着前方的道路,地面上的积雪早已经被无数脚印给踩踏的结结实实,甚至已经踩踏出了一条在山林间笔直的路。
他决定顺着这条路继续走,因为走在路上总要比走在山林之间要更方便,更快一些。
现在的他需要更快一些。
这条路上偶尔还是能够遇见人,让李子冀的眉头不停皱起,因为现在的他最不想遇到的就是人,任何人受到了他这样的伤势都是不希望遇见人的。
可在这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斩龙山脉里,却总是会遇见人的。
那些人和昨天夜里遇见的没什么两样,见到他之后便远远地看着,眼里带着警惕和敬畏,但也有人看向他的目光没有警惕,没有敬畏,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
平静的就像是深山脚下无人问津的村落里唯一的一口老井。
晌午,日头正高。
李子冀前进的脚步再次停下,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是他主动停下,而是不得不停。
因为在他面前站着三个人,三个穿着僧衣的人。
“李县侯。”
圆空站在中间,对着李子冀双手合十行礼,那张脸上看不见任何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块僵硬干枯的树皮,无论遇见任何事,无论看见任何人,这张脸上都不会出现任何表情。
常年的苦修让其塑造了绝对平静的内心,这种平静由内而外反应在了身体之上,那双眸子里所拥有的平和能够让任何人安宁下来,再也感受不到烦躁和痛苦。
佛是慈悲的,他平等看待一切并宽恕一切。
在这样的慈悲下,就连燃烧在四周的火焰好像都随之变得安稳。
风也停了下来,好像从未拂过。
李子冀看着这三个僧人,第一眼看去这三人好似长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