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我...退下来!”
李景隆说着,郑重的看向儿子。
“再过几年...你也寻个由头.....别再那么显眼!”
李琪认真想了片刻,“可是....?”
“听爹的,没有可是!”
李景隆正色道,“你老子我位极人臣,你若再位极人臣,你觉得这对咱家来说是好事吗?”说着,叹口气又道,“这天下的能人有的是....大明没有谁都是大明!”
“你别觉得你镇守西域这么多年有功劳,别觉得你是东宫出身太子的旧臣,更别觉得自己身份贵重!”
“到顶了!咱家己经到顶了...”
“我下来,是为了给你让路。你下来,是给咱家藏锋!”
“儿子.....早年间给你安排的亲事,迎娶郡主就是如此....”
“你不是我....你没你爹我这么老奸巨猾...没我这么脸皮厚!很多事你应付不了......”
说着,他压低声音,手指往上指了下,“万岁爷....念情!咱家...再大的错,只要不是谋逆.....都有缓儿!可是.....毕竟....”
剩下的话,李景隆不用说李琪心中己经想到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而且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像当今万岁爷那么宽厚!
“儿子知道了!”
李琪颔首道,“其实....这些年儿子也觉得....累!”
说着,他苦笑起来,“少年时候向往所谓的建功立业,而今年的却是上有老下有小...呵呵!您说的对,没有儿子,也会有其他人镇守西域....”
“倒是因为西域还有年少的胡闹,儿子失去了最好的二十年.....这二十年,本该是咱们一家人的二十年!”
“你能这么想...”
李景隆又拍拍儿子的手背,“我很高兴!你爹我这么多年,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家.....男人,家才是第一位的!”
说着,站起身,“走,天不早了,该歇了!”
“儿子搀着您,正好顺道给娘道一声晚安!”
“哈哈!”李景隆甩开儿子的胳膊,“等老子走不动那天你再搀吧!”
~~
李景隆卧房的灯还亮着。
邓氏坐在灯下,边上是她的儿媳妇寿阳郡主。
她手中拿着针线,缝着一件新衣裳,不时的抬头,看向儿媳妇的眼神满是笑。
“母亲,这么晚了,别做了...”寿阳公主很是富态,笑着开口。
“这是琪哥儿的秋装....马上入秋了,不做好他没得穿!”
邓氏笑笑,继续手中的针线。
“他有件贴身的袍子也是您给做的!”郡主低声,“穿了小二十年了....好多地方都坏了.....也舍不得换!有一次,因为我没给他缝补,他还给我耍了脸色...”
“呵呵!”
邓氏满脸笑容。
郡主又道,“他总是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他穿着您给做的衣裳,好似您在他身边一样!”
“嗯...”
邓氏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就这时,嬷嬷忽在外低声道,“夫人,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
“娘,这么晚了还做衣裳..累眼睛呀!”
李琪看着母亲手中的针线,皱眉道,“儿子的衣裳尽够穿了!”
“够穿也得做!”
邓氏笑着,“来,试试....”
说着,抖搂开手中的袍子,举起胳膊往李琪宽阔的肩膀上披。
“外边的袍子脱了,碍事!”李景隆捧着紫砂壶,笑呵呵的坐在一边。
“哎!”
李琪咧嘴,而后把外袍解开。
“听说你要回来,我就开始准备了...”
邓氏给儿子披着衣服,垫着脚弄着衣领。
“也不知你是胖了还是瘦了....哎.....这些年呀...”
说着,邓氏的手突然一顿。
脸色瞬间煞白,“他爹....”
“咋了?”
李景隆站起身,刚走到儿子的背后,也猛的愣住。
随后他颤抖的伸出手,解开儿子的贴身衣服。
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顺着脖子一首往下......皮肉都翻滚着,像是蜈蚣一般。
“没事...”
李琪笑笑,“有一年...挨了几刀...”说着,又道,“冲的太狠了,一下冲进敌人的中军去了,儿子在前面砍他们....他们在后面砍儿子...”
李景隆的手,颤抖的摸着那些伤疤。
他是当兵的出身,知道这些伤.....每一道都是致命伤。
“没人和我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