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方笑了一笑,自嘲道:
“陛下过奖了,臣可没那么深谋远虑。”
“当年被俘的凉州籍武将家眷为数不少,臣都责令善待,其实就是广撒网而已,捞到哪条算哪条。”
“这不就巧了么,正好捞到了阎行这条。”
刘备先是一愣,尔后也哈哈大笑:
“好一个广撒网,不得不说,丞相这一网撒的是恰到好处呀。”
“好,就依丞相所说,速速召那阎茂前来吧。”
…
三天后。
略阳东门城头。
阎行正披甲扶剑,巡视于城墙之上。
望一眼城外汉营,一道接一道的壕沟,一堵接一堵的土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营,令他有种窒息的压迫感。
“难道我阎行,当真要跟着于禁的那蠢材,困死在这略阳城中吗?”
阎行喃喃自语,眉宇间流转着几分不甘。
正暗自苦闷之时,身边士卒忽然指着城外大叫:
“将军,城外一汉骑,正单骑靠近东门!”
阎行思绪回到现实,立时警觉起来。
举目远望,果然见汉营之中,一骑穿越围阵,向着东门而来。
“一人一骑?”
阎行眼中透出一丝疑色,便令士卒们暂不放箭。
须臾。
那一骑直接城下,高声叫道:
“我乃阎茂,乃你们将军阎行之子,速去通报!”
阎行本就觉得那人眼熟,当对方报上姓名时,脸上骤然涌起万般惊喜。
那熟悉的面庞,那熟悉的声音,不是自己的长子阎茂,还能是谁?
“是吾儿阎茂,快,快打开城门!”
阎行声音沙哑的大叫,转身便向城下奔去。
冰封的城门徐徐打开,吊桥缓缓落下,阎茂一人一骑入城。
“子盛,子盛!”
阎行是欣喜若狂,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父亲!”
阎茂眼中热泪浸出,翻身下马冲上前去,跪倒在了阎行脚下。
父子二人在这孤城中团聚,相拥大泣起来。
“茂儿,为父以为你死在了长安一役中,没想到你还活着!”
“对了,你怎么会从汉营中出来,还单骑来略阳?”
喜极而泣过后,阎行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觉察到了异常。
阎茂不答,却请阎行借一步说话。
阎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当即拉着儿子回往大帐。
“当初长安城破后,儿以为多必会死在混乱之中,却不料那汉家天子并未对儿下杀手,还下旨以礼相待儿。”
“所以儿才能活到现在,活着前来见父亲。”
“儿今日前来,乃是奉了汉家天子之命,给父亲送两封信。”
阎茂解释过了原由,接着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先将其中一封奉给了阎行。
阎行听得儿子为刘备善待,心中暗生几分感激。
当看到那封信上署名,竟为大汉天子亲笔之时,不由吃了一惊。
愣怔了好一会,阎行方才颤巍巍的接过,心怀着猜测展开。
他猜对了。那封书信,果然是一封劝降书。
刘备在信中以天子名义承诺,只要阎行献城归顺大汉,便为大汉有功之臣。
那么归汉之后,对他附从曹操的罪行,不但既往不咎,还将在现有官职上升两级任用。
追随他归汉的凉州士卒,愿归乡的赐以金帛遣散归乡,愿为大汉而战者,则依原本职位编入汉军听用。
那五千编入汉军的凉州兵,则依旧由阎行统领。’
看着手中这道天子手书,阎行激动到双手发抖,眼中涌起深深惊喜。
“现下大汉三十万大军兵临陇西,曹操偷袭陈仓的诡计也被挫败,伪秦失陇西凉州已成定局。”
“曹操逃往益州,也已是板上钉钉,凉州重归大汉版图,也已是毫无悬念。”
“咱们身为凉州人,岂能跟着曹操逃往益州,去做孤魂野鬼?”
“顺应大势,归顺大汉天子,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呀。”
阎茂说出了阎行的心里话。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谁占据着他们的家乡,他们就该效忠于谁。
毕竟铁打的家乡,流水的主公嘛…
你曹操打输了,你可以跑去益州,继续做你的大秦皇帝。
我们这些凉州人,却凭什么跟着你背景离乡,一并逃往益州,去寄人篱下,看益州人的脸色?
自然是你曹操占据凉州,我们就替你卖命,刘备夺了凉州,我们就跳槽为新主卖命。
不光是凉州人,天下十三州,大多数土著豪强,都是这么干的。
如今凉州失陷已成定局,你阎行身为凉州人,转投刘备这个新主,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更何况现在不是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