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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学问千秋事,岂以辩论定? (第1/2页)

如果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那举动无据,行为无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踩了坑,最后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齐律法的基础是“泰始律”。所谓“泰始律”,就是在西晋泰始四年(267年)颁布的律法,此后一直为后代所沿用。从去年开始,朝廷便在重新修订律条,只不过王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王扬更不知道的是,在他埋头律法的时候,不远处的房间内正在进行一场交谈,而这场交谈很快就会波及王扬.....

......

“什么!”刘昭又惊又怒,“学问千秋之事,岂能以辩论而定?这又不是清谈!我这去见王爷!”

谢星涵怅然道:“没用的,王爷主意已定,据说公文已经写好,今天下午就会发出。再说儒学辩论,早有依据,汉章帝时,诸儒会白虎观,讲《五经》同异。王爷将辩论地定在白虎道场,显然有追拟先贤的意思。”

刘昭愤然:“当年白虎之会,汉章帝亲自裁决胜负,众人钦服。那是章帝本身没有偏袒!所以论学也论得畅快!可如今王爷明摆着偏向王馆学,胜负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谢星涵凝眉:“再偏袒也要服众,既是公开辩论,来的人一定很多,只要真能在学理驳倒柳惔,想来王爷也不会公然舞弊。”

“今古文两派相争已久,想在学理驳倒几乎不可能!若是在学识上压服柳惔,说不定还有点希望。只是以柳惔之才辩,学问之精深,连已故的文宪公王俭都对他赞赏不已,言‘柳氏二龙,可谓一日千里’。我实在没有把握胜他。其实如果是考校学问功底,我也不惧。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舌辨争雄,并且还在裁决不公的情况下......”

刘昭叹了口气:“除非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把他驳得哑口无言,但以柳惔的才华,这几乎不可......”他说到一半,眼睛一亮,脱口叫道:“怎么不可能?!”。

“世伯有办法了?”谢星涵惊喜道。

刘昭双目放光:“我有一个人选,现在就在郡学之中,只要他肯出马,胜算不小!”

谢星涵赶忙问:“是谁?”

“王扬。你见过,就是前天下午......”

谢星涵一听王扬两个字,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白猫,差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还没走?!他在哪!”

刘昭见一向沉静如水的谢星涵突然激动,不明所以:“世侄女,你这是......”

谢星涵意识到自己失态,平缓胛骨,竖直柳腰,又恢复了往日里最标准的优雅坐姿,语气坚定地说:“此人不可用!”

“为什么?”刘昭愕然。

“他......他轻浮无学!”谢星涵恨恨道。

“这从何说起啊?若是说他轻浮无学,那全天下有几个人算是有真才实学的?世侄女,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谢星涵一想起王扬就恨得牙痒痒,

当初她读那首诗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前四句“落拓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东山总为苍生起,赢得风流宰相名。”看起来是在说谢安放弃了东山拥妓的悠闲生活,毅然出山,拯救苍生黎明。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若是他自己写的一首怀古那就罢了,但这诗是送给谢星涵的!上来就说女子纤腰如何,出言轻佻,似有影射之嫌。

当时谢星涵便有些生气,觉得此人用词孟浪,本想抓住他教训一番,可又被他施计逃走。

后来在郡学相遇,碍着刘昭的面子,这才暂时没有发作。可谁知才短短一两日的功夫,此诗竟莫名其妙地流传开来,甚至有歌女为之谱曲!

而那些登徒子弟,轻薄少年,更是争相吟诵。根本不管原诗咏谢安的主题,胡乱联系理解,还言之凿凿,非说这诗的第二句就是照着她谢星涵写的!

居然还有人给她起了个“谢楚腰”的外号!

更有甚者,还是穿凿附会,说这两句讲的是谢星涵和这写诗之人的缠绵爱怜!还有详细解说!

第一句“落拓江湖”是写诗人放荡不羁。

第二句写谢星涵楚腰纤细,身段轻盈,所谓“掌中轻”表面上用典故,其实是写实,就是亲手摸过的意思,若非“亲手体验”,怎能有如此深刻的感知!

谢星涵第一次听时都要被气炸了,心中又羞又愤,恨透了王扬,但这种事又不好对刘昭明言,只能含糊其词,说她觉得王扬言过其实,又过于年轻,学识眼界,怎能和柳惔相比?

刘昭取出书稿,递给谢星涵:“这是他口述我笔录的。还没整理完。”

谢星涵读着纸上的文字,黑亮的眼眸越睁越大。

刘昭道:“别的不说,就《尚书》而言,此人可开宗立派!

有时候我想,当今之世,玄佛当道,儒学不振。

去年王俭、刘瓛两大家又同时去世,难道真的是天丧斯文,时命屯蹇?

可如今见到了他,我又觉得儒学复兴有望,此子将来或可成一代宗师,名留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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