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愕目光下,萧律缓缓松开手,漫不经心的笑笑。
“这杯子挺不经捏的。”
他若无其事的起身,滴血的手垂在身侧。
“我去找太医包扎,你们继续。”
照常理,秦芳若该紧随其后悉心照料,可她没有去,事不关己坐在座上。
我将手从太子手里抽了出来。
萧瑾疏转眸看我一眼,随即默默剥了个桂圆,递到我嘴边。
他给我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分明只要坐着,熬到散席却精疲力竭。
我准备回芳菲轩,萧瑾疏说:“随我来。”
这一随,就随到了他寝宫中。
沐浴后钻进被褥里,他并肩躺在我身侧,没有来碰我。
今晚估摸着他也没兴致,只是我刚受封,给我颜面才留我过夜。
我半个魂踏入梦乡,萧瑾疏开口道:“他先骂的我。”
“嗯,是的。”
确实是萧律先指桑骂槐,但他同我说也没用,难不成要我去教训人,啪啪给人两耳光?
萧瑾疏忿忿不平:“说那句话的确是有意的,他不停找茬,骂我畜生,谁能忍。”
似乎从太子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少年稚气。
我敷衍:“能为殿下所用,是妾身的福气。”
说起来,太子那句话哪怕意有所图,言辞却不为过,落在旁人眼里也是寻常无比的一句话,只是萧律反应过激。
萧瑾疏问我:“你低落,是因他受伤而低落,还是当今日这出全然都是虚情假意而低落?”
今日这出,若不是虚情假意,还能是什么?
从平王府到东宫,看似光鲜亮丽了,不再任人欺凌,可我的一切,我存在的意义,我的价值,依然与萧律息息相关。
我苦笑:“看似摆脱他了,其实没有。”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顺着绸缎床褥探过来,寻到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他说:“你不喜欢,没有下次。”
我不信。
半个字都不信。
但我信不信没有用,该来的都会来。
但只是被利用一下,换锦衣玉食不必仰人鼻息,也算值得。
我胡思乱想着睡去,相握的手交缠整整一夜,始终没有松开。
……
春光短暂,日子逐渐炎热。
趁清早日头不晒,去园子里走走,听闻几个良媛在亭子里围了一桌,正聊到兴头上。
“平王妃以不能生养为由,自请下堂,平王不同意,她便求到了圣上处。”
“事儿闹开了,平王面上挂不住,只能应允。不过看在往日情面上,走的是和离的路子,而非休弃。”
“太尉就这一个女儿,肯定也要几分体面的。”
“不过啊这平王妃也是奇怪,旁人不能生养那都生怕人说,她却闹得人尽皆知,这往后还如何嫁人?”
“她哪里不能生养,不是怀过两回了?这都明摆着想和离的借口。”
“这话说的,有这家世在,怎么都比我们好嫁人。”
秦芳若果然是个气性大的。
她这般金枝玉叶,又岂能放过将自己摧残至此的人?
我回到芳菲轩中,屋子里堆了不少赏赐。
都是些金器玉器,珍贵非常。
萧瑾疏是在午后过来的。
他刚拥住我,我便道:“恭喜殿下。”
“言之尚早,”萧瑾疏道,“西南起了祸事,父皇欲指给他两万兵马,让他去平乱,他明日便要启程。”
我说:“这不胡来吗,他只是看过兵书,从未上过战场,这两万军岂不是……”
萧瑾疏埋首在我肩头。
“自有副帅替他冲锋陷阵,军师出谋划策,届时苦劳是副帅的,功劳是九弟的。况且西南那边的夷寇向来不成气候,两万兵马绰绰有余。”
我哑然。
所以平乱是其次,镀金才是真。
皇帝为何急着让萧律立功,不惜这么大手笔?
萧瑾疏仿佛晓得我心中疑惑:“父皇他发现,如今哪怕想要废我,已非他一道诏书能做到,他急了。”
庙堂上的事波诡云谲,我不得所知。
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何态势,也非我可以打听的。
听太子的言下之意,如今已非皇帝乾纲独断的时候了,无人再制衡太子,皇帝自然会心急。
我终于问出口:“那殿下准备何时迎娶秦氏?”
萧瑾疏似乎愣了一愣。
“迎娶谁?”
我说:“殿下若是将秦氏收于囊中,便……”
萧瑾疏笑出声。
“与九弟为敌,便只能与我为友,何需姻亲去稳固?”
似乎是这个理,太尉与萧律反目成仇,那便只能向太子投诚。
我云里雾里的问:“那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