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风凉凉的,院子里,怜心在打扫飘落的树叶。
江晚晚用完早膳,在院子里走动。
她这座院落采光极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圣旨赐婚已有几日,郁府想必早已收到了消息。
这几日,江晚晚没有出门,郁长安也没来找过她。
她有些不安,觉得至少郁长安得来安国公府骂她一顿才好。
又或许郁家知晓了郁承安的死讯,正忙着悲痛,无暇顾及她?
可是她派出去留意消息的人并没有回来禀报,那就是郁承安的死讯还没传出来。
上一世,十一月初九那日,郁承安的死讯在京城大街巷传开。
当时的江晚晚被禁足,直到十一月初十上午,周氏出面求情才解了她的禁足。
江晚晚得知江容音被记在周氏名下,气得出府散心,这才听到百姓在传郁承安死在临风郡。
她飞快的赶去郁府,却见府上乱作一团。
郁老夫人中风瘫在床上,郁夫人只知道抹眼泪,郁长安呆呆的坐着,不哭不闹也不话。
江晚晚忍住心痛,主持郁府事务,担心郁长安想不开,她当晚宿在郁府。
十一月十一,听人传报郁承安的尸身即将进城,郁夫人闻言当场晕厥,郁长安的情绪失控。
江晚晚命怜冬在郁府主持事务,她则以郁府未亡饶身份率郁府护卫出城。
想到这里,江晚晚便觉心烦。
她初八成婚,等到郁承安的死讯传开,谁去撑着郁家?
江晚晚索性不再多想,让婢女搬了把椅子,又将她床头放着的书拿过来。
怜心一回头,瞧见江晚晚面向太阳坐在花池边,阳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光彩照人。
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难怪她家主子那么上心。
察觉到怜心的视线,江晚晚抬头看了过去。
怜心心虚的垂下头,便听江晚晚温柔的声音传来,“怜心,你在裴少卿身边多久了?”
“回大姐,十年。”怜心如实回答着,心扑通扑通直跳。
不仅人长得的美,声音也特别好听。
江晚晚笑笑,声音饱含歉意:“在我这里什么也没打听到,他没怪罪你吧?”
怜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姐,长宁侯只是让奴婢待在您身边听您差遣,并没有让奴婢监视您。”
“你先起来。”江晚晚道:“不用害怕,过几日我便要嫁去宣王府了,有些好奇长宁侯怎么安置你。”
怜心心里一沉,自从圣旨下来后,她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可迟迟不见长宁侯有安排。
她心急的找竹清帮忙问问长宁侯,也依然没有动静。
如今听江晚晚提起,她只得如实回道:“侯爷没。”
江晚晚微微一愣,摆手示意怜心退下。
朝廷里没有人脉,她想打听点消息只能从裴少卿下手。
可是裴少卿比狐狸还狡猾,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未必肯办。
江晚晚闭了闭眼,上一世,随着郁承安死讯一起传开的还有樊城的战报。
郁承安弃城逃往临风郡,导致樊城险些失守,死伤数百名将士。
一时间,郁承安成为百姓口中的懦夫,连着郁府的女眷也被牵连。
那段日子,郁府门口几乎每都有叫骂声,更有甚者朝府里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朝中,以刘相为首的大臣请旨处置郁府女眷,眼看圣意就要降下,陈树冒死夜闯宫门,送去了行军记录,这才平息了此事。
郁承安得以厚葬,朝廷下发了抚恤金,对外宣称郁承安奉命捉拿北狄四皇子,不幸战死。
江晚晚缓缓睁开眼,目光越发的凌厉。
北狄四皇子就是萧琰。
上一世,她听信了朝廷的通报,以为郁承安死在萧琰之手,毅然决然的前往北狄和亲。
北狄皇帝为了彰显大国风范,允许江晚晚在他三个成年的儿子中任意挑一位成婚。
江晚晚想也没想,直接选择了萧琰。
她至今还记得萧琰当时震惊之余,一脸玩味的神情。
重活一世,江晚晚自然不会相信朝廷的通报,她要将事情查个明明白白。
想起萧琰,江晚晚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南靖朝廷的通报既然带上了他,那他当时可能真的在临风郡。
之前还一直不明白他堂堂皇子,还是皇后的嫡子,怎么会跑去临风郡那么偏僻的地方。
直到前些日在京兆尹府,陆云亭他和容乐在临风郡生活,江晚晚才瞬间恍然大悟。
萧琰原是去寻心上饶。
回想起过去,江晚晚眼眶有些发酸。
她扪心自问:真的恨萧琰吗?
在北狄与萧琰朝夕相处的那五年,不是没有机会动手杀他。
爱吗?好像也没有,盼夏的死是皇后所为,萧琰只是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