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世界的死者之怨恨,那是足以令神明都未知叹息的恐怖数量,哪怕是‘恒河沙数’都无法去概括其规模。
地狱从来不是靠谁舍身就可以拯救的地方,正是靠着无数人的牺牲和绝望,世界才得以运转。
否则,又怎么能够支撑得起那虚无缥缈的‘天堂’?
“他们绝望的哭声,你可曾听过?可曾记得?”
就在血色的沸腾之河中,摆渡者俯瞰着无数亡者的绝望,低声呢喃,终于划动船桨。
一瞬间,死生的神力如潮涌现,牵引着贯穿了上千个世界的亡者之河,开始了不可思议的激震。
在那海潮喧嚣的声音里,无数人绝望而愤怒的咆哮着,猩红的波澜中倒映着每一个人带着血泪的面容,澎湃的声响是无数绝望祈求之音的汇聚。
就在此刻,无数世界的亡者之怒终于爆发,撕裂一切光明的绝望尖叫于此刻从河心的漩涡之中诞生、扩散。
整条河流在瞬间降低了数米,而就在无数迷雾和水汽蒸腾之中,有隐约虚幻轮廓显现。
就像是艰难的在淤泥之中挣扎一般,模糊的人形从血河之中缓缓浮现,破碎的半身向着渺小的敌人发出怒吼。
随着他右臂的缓缓抬起,灰黑和血红交织的叹息之河骤然化作透彻到极限的清流。
而所有的怨毒和绝望,都以不可思议的极速汇聚,化作一柄切裂世界的骸骨之剑上,被模糊的人形握在手中,随着死生之主的低吼斩落!
在整个亡者之河的怨毒都在神力的凝聚之下化作剑刃斩落之时,槐诗火再次发出叹息。
依旧是毫无任何惊天动地的征兆,他的手掌无声举起,撑在头顶。
仅仅是如此,便令足以压垮整个世界的绝望之剑戛然而止,仿佛遭遇到什么恐怖的屏障,在他的手掌面前,无法前进一寸。
抬起头,槐诗火看着和自己相隔咫尺的骸骨之剑,低声说道:“以逝者的不甘和绝望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亡者之土,仅仅凭借这样的力量,你便已经拥有登上王座的潜质了啊。”
“只是……为什么呢?”
他缓缓叹息,手指缓缓握紧。
就在他的缓慢动作之中,骸骨之剑无声崩灭,无数人的怨念消散如尘埃。
在宛如大雪飘落的尘埃之雨中,槐诗火的喉咙里发出疑惑而悲悯的叹息余音。
明明已经无法阻挡,可是为什么还要挡在我的面前?
明明拥有这样的资质,为什么你却迟迟没有登上那一张你应该拥有的王座?
明明比谁都清楚,为什么就是不明白王者和神明之间的……天渊之别?!
那一瞬间,他向着吞没万物的死者之河踏出脚步。
河流在宛如流星从天而降的恐怖气势之下颤动起来,随着槐诗火的躯壳中所爆发出的恐怖威势,断流了。
一步之下,令亡者之河断流,一念之间将一切力量尽数抹消。
如此简单的,在槐诗火的面前,破碎的冥河向着两侧缓缓的分开,露出了一道足以令数百人并肩前进的大道。
死者之国最强的防御,在他的手中就这么的不堪一击。
这是他们彼此之间都无比明白的铁则——在王权之前,任何没有写入无限世界核心的法则都脆弱到如同薄纸!
一步踏出,脚下依然是干燥而松软的泥土,槐诗火不紧不慢的向前逼近,恐怖的气势宛如铁石一般扩散,卡在敌人的胸臆间,令他几乎窒息。
随着冥河的破碎,死生之主的五官中渗出无法遮掩的猩红血丝,在气势的压迫之下,竭力的发出喘息。
姑且不论那种虚无境界的反震,仅仅是神域重要的组成部分破碎,他所受到的反震也足以令他遭到重创。、
为什么,不明白呢?
面对着槐诗火的疑问,死生之主破碎兜帽下的嘴角牵起了一丝复杂的笑容,在喘息之中低语:“不是不能明白啊,只是……”
那一瞬间,他的五指猛然收紧,被神威和境界拆分排斥在大道两侧的冥河骤然发出了宛如海啸一般的声音,就此彻底崩溃。
爆发的神力交织成哪怕是王者也足以在瞬间陷入朦胧的黑暗!
以舍弃神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将其彻底燃烧,化作束缚的咒文,其名曰——
——死者之国.生者封印!
宛如生死之隔一般,恐怖的封印瞬间展开,形成了无尽的黑暗,吞没了槐诗火的身影。
紧接着,在黑暗中,有炽热到将世界焚烧成灰烬的火焰亮起,将槐诗火贯穿!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亚伦缓缓抬起头,露出虚弱的笑容。
看着槐诗火诧异的脸,亚伦颤抖的手指松开了‘冈格尼尔’,蹒跚的后退了一步,低声说完了战友未曾说完的话语:
“只是,不想去明白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