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话那头传来江昭阳的声音时。
柳璜倏地按下录音键。
“小江啊,我与你父亲是多年的至交,那种莫逆之交的情谊,是岁月无法磨灭的。”
“小雯,她聪明伶俐,温婉可人,与你站在一起,真可谓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说实话,从心底里,我一直是极力赞成你们能走到一起的。”
“否则也不会有提议办订婚宴之举了。”
然而,柳璜的语气很快转为沉重:“只是世事无常,风云突变,如今的一切,已与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前路再艰难,我也不会选择毁约。”
“一个人,若连承诺都无法坚守,又何以立足于世,何以赢得他人的信任与尊重呢?”
“即使你们结婚后,天各一方,不,天隔一方,坐一趟车进山得二个小时。”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突然一转,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不过,我差点忘了,那个地方,连公共汽车都不通呢。”
“这意味着,你们的日常往来,将更加不易。”
“那个地方可谓是人迹罕至。”
“要坐摩托车才能进山,山道弯弯,山体滑坡,逆石流时有出现,据说还发生数起车毁人亡的惨剧。”
“让人不禁为之心惊胆战。”
“但我想,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这些困难所打败的,对吗?”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克服一切艰难险阻。”
“柳叔,我……”江昭阳开口欲言。
柳璜马上制止了他。
“小江,你听我说下去。”
“您说吧!”
“以后你们结婚了的话,她拖着儿女也可以过日子的。不就是丈夫不在身边吗?”
“不就是要自己买菜做饭带小孩吗?还有送小孩上幼儿园这些日常琐事?”
“这有什么难的?就相当于自己是寡妇一样,独自撑起一片天。”
“福建不是有个寡妇村吗?那里的故事,可是流传了许久。”
“那时国民党溃退到湾湾时,情况紧急,将村子里所有的男性全部押上了船,掳掠到海峡对岸去了。”
“那一夜之间,整个村子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只剩下了一群无助的女人。”
“哪一个村子里的女人都守了活寡,命薄如花,在无尽的等待与期盼中,几十年如一日地含辛茹苦,还不也将儿女拉扯大了?”
“女人吃点儿苦算什么?守活寡又算得了什么?”
江昭阳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深知柳璜这是在用那些极端而残酷的例子刺激自己。
柳璜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他内心的每一寸角落,让他不得不正视眼前这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然而,江昭阳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选择让柳雯独自去面对这一切,那将是何等的残忍与自私。
江昭阳心里一阵难过,他可不想让柳雯守活寡.
他没有这么自私,何以要让一个女人为自己受罪?
放弃不也是一种爱!
想到这里,他对柳璜说道:“我与小雯缘分已尽。我不想让她再为我受罪,她也受不了这个罪。”
“因此,我提出解除婚约。”
柳璜不放心道:“你真的确定这是你的真心话?不是为了逃避什么,或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扰?”
“当然是我的真心话,这段时间的反思让我明白,真正的爱不仅仅是拥有,更是放手。”
“让小雯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哪怕那幸福里没有我的位置。”
“而且,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一纸空文,没有法律约束力。”
“无论我是否提出解除,她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
说到这里,江昭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我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正能给她幸福的人。”
说到这里,江昭阳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电话上的挂断键,仿佛是在与过去狠狠地划清界限。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嘟嘟的盲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这一段感情,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江昭阳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是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江昭阳的心中五味杂陈,有释然,有遗憾,更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做好了扎根在这儿,守一辈子水库的准备。
江昭阳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一扫而空。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将围绕着这片水库展开,他将与它同呼吸、共命运。
江昭阳接下来与自己的父亲江景彰取得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