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见他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完全不记得自己提醒过他,只能说:“我……听爷爷提过两句。”
邢烈听爸说过,她的爷爷是叶弘运,还是婚后认回来的。
叶弘运和他部队的老首长岳承韬相熟,知道一些任务内情也理所当然。
告诉她这个孙女,更不奇怪。
白梨见他脸色松了些,又拉住他袖子:“放心,烈哥,你跟我说说,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平时,别人一般称呼他邢哥,唯有她叫他“烈哥”,他不太习惯,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叫得娇软动人,很让人心动,有种让人骨酥肉软的感觉。
他拉回被她一声撒娇就昏了头的意志力,不去看她:“我记得我提前布控了。对方窜逃进农户家之前,我们就围住了村子,他中弹后,只能往没人烟的山里跑了。”
“哦,那,那个毒贩抓住了吗?”
“部队在搜山中,对方负伤跳下山崖,尸体仍在搜寻,不过依那边的地势,应该是尸骨无存了。”
白梨舒了口气,又继续诱导他回忆复苏:“烈哥,你怎么会提前知道布控的?”
邢烈脸色一动。
他为什么会提前布控的……
这也是他失忆后,一直在想的问题。
他真的忘了。
案子刚结束,有部属问过,他怎么会提前想到毒贩想做什么,还知道毒贩会携带炸药。
但后来部属说,他没多说,只说是机密。
现在想来,也确实诡异。
他怎么会知道那个毒贩会携带炸药,还会闯进农户家?
车祸后,他努力回忆了很多天,还是想不起来。
难道是有人告诉他的?
那会是谁?谁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白梨见他陷入沉思,耐心等待着他回忆。
可惜,很久以后,他揉了揉太阳穴:“我不记得了。”
白梨失望,却也没多问了。
“不早了,”邢烈将锦遇抱起来,还给她:“你明天还要上学吧。早点回房休息。”
白梨见他逐客,只能抱着锦遇出去了。
她不怪他,车祸失忆也不是他愿意的。
何况他的车祸失忆,也是她导致的。
若非她擅自改变了他的命运,他也不会忘记自己。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原因。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他?
……
几天后,白梨放学回来,先跑到杜妈那儿抱儿子。
杜妈看她回来了,脸色怪怪的,悄悄指了指楼上:“文家的闺女来了。在邢烈房间里。”
白梨一顿,也不意外。
邢烈负伤回江城后,文佩佩随父母来看过两次,不过每次在楼下坐坐就走了。
自从宋清如与她和解后,对文佩佩的态度也不如之前那么热络了,再没有主动邀文佩佩上门了。
她将锦遇交给杜妈,从厨房端了早上就用文火熬着的猪肺冬瓜汤,上了楼,走到邢烈房间门口,隔着虚掩的门,听见两人在聊天。
“要不还是重新检查一下吧,你要是不想去晏子修大伯的医院,去我那儿也行,我有个朋友的父亲也是大医院的二把手。”是文佩佩担心的声音。
“不用了。好得差不多了。”
“你看你这手还吊着呢,哪好得差不多了?”文佩佩嗔。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个养着就行了。”
“邢烈,你可别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你可是邢家的顶梁柱啊。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行了。别啰嗦了,伤势严重不严重,我自己不清楚吗?”
“你还嫌我啰嗦?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白担心你一场了!”文佩佩扬起手就嗔怪地轻拍一下邢烈没有受伤的肩。
“你这啰嗦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小时候也是,我那会就是打球时摔了一跤,你就大哭大叫,就要跟我死了一样,跑去叫我爸妈,真是丢人。”
“你真是够了,我那不是担心你吗?还笑话我丢人。”
门口,白梨听着两人聊得热络,说不出的滋味爬上心头。
邢烈连文佩佩这个青梅都没忘记。
连两人小时候的事都还记得。
唯独,忘记了她。
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局外人。
连文佩佩都比自己更像是邢家媳妇儿。
“对了邢烈,我听说你……”文佩佩迟疑了一下,说:“听说你脑子也被撞击过,不记得一些事了,连……连白梨都不记得了?”
邢烈沉默了。
文佩佩看到他的反应,明白了,邢烈是真的忘了白梨。
她不敢相信,他对白梨那么看重,现在居然忘了……
正在这时,白梨敲了两下门,端着汤走进去,对文佩佩打了个招呼:“文姐,你来了。”
说着将猪肺冬瓜汤搁在他房间的五斗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