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厌倦感。
他想随心所欲地做点事情,却又一片茫然,没了目的性作为支撑,便总觉得找一件合适的事去做十分困难。
即使是找到了,也总会习惯性地给自己冠以“消磨时间”的目的作为支点。他摊开一本书,是黑塞的《在轮下》,小说故事发生在一所寄宿学校和一座钟表厂。他已经看过一遍,但对于看书这件事来说,以往的他不管多少遍都总能看得下去。
但现在不行,他只翻了不到十页,便合上了书,放回书架。
抽出了那本没看完的轻小说。
又是不到几分钟时间,又合上了。
他望向天花板发呆,想到西瓜,拿出手机,给天野发了条消息。
很快得到回应——的确是她搬进了那栋房子。
[井上:只是因为我说这里的环境不坏?]
[天野:我需要这样一栋屋子,不算偏僻、相对安静、通勤方便,这里全都满足。]
[井上:当时就是为了这件事找我?]
[天野:是另外的事。我不久前就在搜寻独栋出租的屋子,算是意外之喜。]
他又问是什么事,天野却什么也没说。
[天野:再过两日,可以去那里吃咸芝士曲奇。]
[井上:在期待了。]
[井上:常住?]
[天野:顺利的话。]
天野的话耐人寻味,他琢磨着其中别的含义,继续问下去。
[井上:所以租这样一间屋子除了居住以外,还有别的用处?]
[天野:算是。]
再深入的事便不再问了。
他把留了一颗西瓜在入室门前的事说给天野。
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一看!
天野同他聊起野猫猫舍里的所有猫都没有名字,身上的毛发是什么花色,照料它们的那位老婆婆便怎么称呼它们。
他说自己倒是可以代劳,问以后是否方便与猫君们培养感情。
[天野:随时可以,要再配一把院门钥匙也可以。]
一来二去的闲聊间,时间悄然过去。
最后以天野说要同吹奏部继续练习而结束。
他放下手机,看向放在书桌侧角的时钟,看到不知不觉间已经半小时过去,才想起他只是抱着打一声招呼的想法拿起的手机。
从他同天野的闲聊进行到第二句起,对话便失去了明确的目的性,只是为了聊天而把话题不断延续下去。
纵然其中都是他想问出的问题,但无一是必须要知道答案的事项。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回想闲聊时的细枝末节,模拟这种没有目的性的感觉……
临近下午五点时,竹田醒了,敲他的门,让他去切西瓜。
“从中间切一半,我想用勺子吃!”竹田坐在沙发上,手握从厨柜中专程拿来的勺子,指使他从中下刀。
“我还没吃过整颗的西瓜哩。”她说。
“和父母一起时也没买过?”
“最多是四分之一。”竹田看着他一刀将西瓜切成两半,露出其中粉红饱满的果肉。
“四分之一?”
“然后像桔子瓣一样切开,在饭后吃。”竹田抱走一半西瓜,“这整颗要不少钱吧?”
“东京的水果店实在黑心。”他说。
从鸟取等地方卖出去的西瓜,运到了东京,转眼价格便会又翻几倍。
“但我们现在就住在东京呀,无论怎样。”竹田第一勺,先把最中间最好吃的瓜瓤挖了出来。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东京买西瓜。”
“那以后别买了。”竹田把那勺最好吃的瓜向他递来。
“给我吃?”他问。
“这一口抵半颗瓜钱。”竹田狡黠地一笑,轻声说,“就当是我也付钱了。”
“比东京的水果店还黑心。”他抬起手,要接过勺子。
“毕竟我也是在东京长大的嘛。”竹田不给他,示意让他张开嘴,“耳濡目染!”
他隔着茶几向竹田一侧前倾,靠近过去,好让竹田把西瓜喂进他嘴里。
填满整个口腔。
一口咬下,清甜的西瓜汁水随之爆开。
“好吃?”竹田问他。
“没有我家里结的甜。”他将果肉连同汁水一并咽下,答。
“是因为太贵了吧。”
“或许。”他看着竹田用刚刚喂他的勺子又擓起一块西瓜,放进自己嘴里。
“……嗳,井上。”她嚼碎果肉,咽下汁水,语气突然郑重其事起来,“盂兰盆节总要回家看一看吧?”
“不一定非要盂兰盆节……”
“总之今年夏天。”
“是会回去……”
“我也要去。”竹田语气坚定。
“……为了西瓜?”
“为了西瓜!”